play house
酒吧里的燈光閃得人頭暈眼花,狂躁的音樂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在顫動,舞池里的人忘我狂歡,吧臺上有人因為失戀醉成一攤爛泥。
夏梔點了兩杯威士忌,看著對面那個因為男友劈腿哭得要死不活的女生,不禁朝阮凝感嘆:“女孩子何必為了一個臭男人這樣作踐自己呢,她應該慶幸趁早看清渣男的真面目,能夠及時止損?!?/p>
阮凝聽后也注意到了那個女孩,她從前不能理解那些在愛情里傷筋動骨的人,可今天她突然懂了。
感情里的輸家,大抵都因為愛得太過投入。
夏梔收回視線,看著滿眼落寞的阮凝,心疼道:“所以你是什么打算?”
就在剛才,阮凝把所有事情都跟夏梔說了一遍。
夏梔聽后氣得想要撕了沈念丞,可看著眼前的人一副沉靜的模樣,猜她心中或許已經有了答案。
緘默半晌,阮凝才出聲,語氣出奇的平靜:“我心里有個想法?!?/p>
夏梔等著阮凝把最后一口酒喝完,之后從她口中聽到了三個字——
“想離婚?!?/p>
阮凝說這話時,堅定的語氣中夾雜了些云淡風輕,不免讓夏梔起疑:“這個想法,你其實早就有過吧?”
不然,也做不到現在那么坦然吧。
夏梔剛說完便見阮凝朝自己相視一笑,好像在說著“還是你懂我”。
可平日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眼睛在今晚添了幾分落寞和無助。
自從溫寧回國后,離婚這個念頭就開始在阮凝心中隱隱作祟,尤其今晚,這個意圖十分強烈。
從前,她還能騙自己,沈念丞對自己的忽視只不過是因為工作太忙,但事到如今,她沒有辦法再蒙蔽自己。
因為沈念丞不愛她的證據都擺在了她面前——
那么不解風情的一個人,會在溫寧回國前幾天準備禮物,那么清高自持的一個人,會在百忙之中也要赴溫寧的約。
還有更多是阮凝不知道的,比如在沈念丞心里溫寧究竟有多重要,比如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什么地位……
這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,阮凝已經不想再糾結了,她太累了。
這段讓她感到精疲力盡的感情,實在沒有什么值得她眷戀了。
阮凝眼尾掠過一絲蒼涼:“但我可能還需要點時間準備?!?/p>
看出了她的猶疑,夏梔心疼地抱了抱她,放柔聲線鼓勵道:“你放心,無論你做什么,我都第一個支持你,有幫得著的地方你千萬別客氣,姐妹隨時給你撐腰!”
阮凝抿著唇點頭,收下夏梔的好意。
“咱愛得坦坦蕩蕩,離得也干干脆脆,”長痛不如短痛,離婚這件事情越拖得長就越受傷,夏梔不希望阮凝再猶豫,舉起酒杯給她打氣,“那我就預祝凝凝心想事成,盡快迎接新的人生!”
愛得坦蕩,離得干脆。
簡單的幾個字印在阮凝心間,她舉著酒杯一飲而盡,烈酒穿腸時,心中的迷茫好像在一瞬間有了絲微的清明。
-
阮凝回到家時,沈念丞正在客廳的閱覽桌前看資料,暖橙色的光圈浮在他頭頂,將他平日凌厲的氣場斂去幾分。
聽到她在玄關換鞋的動靜,沈念丞抬眸,信步朝她的方向走去。
阮凝知道他向來不喜歡自己酗酒,見他靠近,下意識地退避。
再抬頭時,只見沈念丞眉心微擰,想來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。
“不是在電話里說身體不舒服嗎?”
阮凝脫掉鞋后,腦袋剛好頂到沈念丞的下巴,一抬頭就看到男人銳利的下頜線,望著她的眉眼也捎了些慍怒。
她甕聲:“我去洗澡?!?/p>
說著,她便要朝浴室走去,可沈念丞全然沒有要讓她的意思。
她只好從不夠寬敞的一側繞過去。
可下一秒,她卻被人強勢地掐住胳膊帶回去。
沈念丞清冽的味道再度縈繞鼻尖,阮凝只覺得她后腰被他溫熱的手掌托住,他稍微一使勁,兩人便貼得更近,近到睫毛相連。
酒味逐漸擴散,沈念丞仿佛也跟著微醺,隨后俯身攫吻。
阮凝只覺得一陣酥麻,腳下慢慢沒了重心,整個人仿佛溺水一樣,本能地想要更貼近掌控著局勢的人。
沈念丞虛掩著眸,看到懷里的人仿若失智,故意將人咬疼。
誰讓她剛才掛了他電話,又騙他跑去喝酒,還對他露出避之不及的態度。
該罰。
這樣想著,沈念丞順勢將她托起來放到玄關處的柜子上。
冰涼觸感一下將阮凝的意識喚醒,她用力去推沈念丞,可她那點力氣對于氣頭上的男人來說無異于小貓撓癢。
阮凝心里的委屈再度蔓延,一邊和溫寧保持著微妙的關系,一邊又對自己做這些,他到底把她當什么了?
在沈念丞準備更進一步的時候,她慌促地頭用抵住他胸口,迫使兩人拉開距離,而后生硬地擠出一句:“我……今天不太想?!?/p>
“阮凝,”沈念丞眼尾泛了點紅,握住阮凝的手往她腰下帶,讓她自己去感受她動情的證據,然后耳語,“別對我撒謊?!?/p>
明明心里想要把人推得遠遠的,可現在卻只能縱容著他索取,這種糾結和羞恥的心緒讓阮凝覺得很不好受。
……
這次結束后,沈念丞沒有回書房,而是待在阮凝身側。
微風卷動窗紗,瑩白月光傾灑進室內,沉寂的氛圍里,阮凝能聽清沈念丞起伏有序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。
過了很久后,阮凝問:“沈念丞,你有后悔過嗎?”
“后悔什么?”
聽到沈念丞話音清晰,阮凝轉身才發現他并未睡著。
她想問他有沒有后悔跟她結婚,也想對他說,如果后悔了也沒關系,因為她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。
但臨到此時,她又突然啞火,話懸于口卻一字都說不出來。
沈念丞只當她還在惱他今晚不分輕重,才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。
他看著她背對自己縮成一小團的模樣,心中有些愧疚,隨之伸手將人撈到自己懷里,軟下聲問:“剛才讓你疼了?”
兩人根本就是各談各的。
阮凝沒答,沈念丞難得的出聲關心:“下次別喝那么多酒,這哪里像是備孕的樣子?”
沈念丞突然提到這件事,才讓阮凝想起他們這幾次都沒做安全措施,她心中惴惴不安,但家里又沒這類藥,只能明早再想辦法。
末了,她將心中紛雜的念頭壓下去,用一種商量的口吻說道:“孩子的事情,我還沒完全想清楚,反正你又無所謂,不然我們以后再說吧?!?/p>
以后再說?
她什么時候學會拿這種說辭來應付自己了?
沈念丞覺得今晚的阮凝和往常有些不一樣,可又說不上具體哪里不對勁。
也是后來,他才明白,原來阮凝從這晚開始就在預謀離開。